365bet中文官网 于庆东

摘要：辽五国部各方国地望乃千古之谜。以往，诸家多从满语求译五国国名，探寻其地望，数十年收效甚微。今尝试用赫哲语破解越里吉国名，得其译名为“上江”国，再结合其他史料佐证，认为越里吉国在依兰县境松花江沿岸。其国都邑所在，即后世金代之五国头城。

关键词：五国部  辽金史  越里吉  海东青

据辽、金史籍记载，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公元十世纪前后，黑龙江省松花江沿岸分布着五个由原住民组成的方国，即剖阿里、盆奴里、奥里米、越里笃、越里吉五国。这五国民族语言相近，相互关系密切，有共同一致的利益。因此，周边的高丽、突厥、女真、契丹统称松花江中下游（辽金混同江）之地为“五国部”[1] 。五国部及迤东混同江滨海地区，江河纵横，山林密布，以出产鲟鳇鱼、人参、紫貂、猛禽海东青而著称于世，受到境外各国的垂青。但是邻国要得到这些珍稀并不容易，除了事先要征得五国部同意外，还必须借道混同江才能进入滨海腹地。所以，五国部沿江两岸又有“鹰鹘之路”一称。

有辽一代，契丹称霸东北方，经常派遣银牌天使往来“鹰路”，向五国部征索“海东青”。辽使所到之处，不仅恃强凌弱，而且还要处女“荐枕”。因而，激起土著民众的强烈反抗。围绕“鹰路”的开放与反开放、奴役和反奴役，五国部先民断断续续与辽国进行了长达百年的战争。后来是借助完颜女真的力量，才推翻了契丹的统治，走上与各女真共同建国的道路。大金立国之后，五国部主体不复存在，与女真一起融入中原文明之中。

越里吉，是五国部中的一个方国。其确切地理位置，现存历史文献未与记载，地上文物也找不到相关标记。仅《辽史》中有几则史料透露了五国部之整体所在，但不涉及每一国的地望。《辽史.地理志》载：“五国部。剖阿里国、盆奴里国、奥里米国、越里笃国、越里吉国，圣宗时来附，命居本土，以镇东北境，属黄龙府都部署司” [2]。后世学者根据松花江下游，今俄属哈巴罗夫斯克市旧称“伯力”， 认为“伯力”即“剖阿里”之音转，推测剖阿里故国在今松花江与黑龙江汇合处-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市[3]，居五国部最东端。

同时，又假定辽金五国自东向西沿江排列。因越里吉国名列于五国最后[4]，故断定越里吉国在五国部的最西端，今松花江中游沿江某地，但具体位置不详。此后，虽然也曾有学者指出越里吉国所在地，试图取得突破。但都因为缺少证据而沦为臆测，难被史学界所采信，越里吉国地望遂成为一则不解之谜。

2005年6月，“黑龙江民族丛刊”刊发拙作《五国城通考》[5]。笔者在文中指出，我省松花江依兰以下沿江之地，是赫哲族及其祖先—挹娄、勿吉、胡里改、水达达、虎尔哈人的共同故乡。原住民是用本民族语言，命名那里的山川、岛屿和村屯。认为当地清代以前出现的地名大多源于赫哲语，而不是满语或蒙语。

基于这一理念，笔者尝试用赫哲语破解渤海国地名，将“德里镇”译作“头镇”或“首镇”，证明渤海国德里镇乃五国头城之前身，将该城历史向前推进约300年。如果这一尝试不错，用赫哲语当然也可以破解“越里吉”国名，探寻到该国的地望所在。

五国部之越里笃国，在《辽史》卷四十六《百官志》中，又称之为“越里睹国王府，亦曰斡离都”，在《文献通考》中则被称作“玩突”，相当于“斡都”；越里吉国被记作“越棘”[6] 。如果按照《辽史》中“越里睹……亦曰斡离都”的辽金变音规则，同书中的“越里吉”也可以由“越里吉”变音为“斡离吉”，略称为“斡吉”。同理，“越棘”亦变音为“斡棘”或“斡吉”。在赫哲语汇中，词根发音与“斡吉”相近的单词，仅有方位词 wuitFik[（维基哥）[7] ：上边；wu(i)tFi pi[（乌基别）:上方[8]。

考虑到辽金五国部分布于混同江两岸，各方国没有地势高下之分，仅有一江上下游的区别，故推断“越里吉-斡吉”是赫哲语“上方江段”的意思。译成汉语，越里吉国就是“上江”国或“上江”部。    

女真语与古赫哲语相通，古代女真语文献当能够证明这一推断的正确性。所幸在《女真文辞典》中还真找到了相关词条： 其一、wiəki  ʤaha:上甲（指铠甲）； 其二、wiəki kinɧ上京（指金初国都会宁）[9]。wiəki (乌耶哥依) 显然系赫哲语wuitFi（维基）一词的音变。

东北古代各民族以“上”为贵，完颜女真尊金源会宁为五京之首—上京。那么，越里吉国因地处其他四国上游，自称为“上江国”，或者被下游各部他称为“上江部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
既然判定越里吉位于五国上游，那么五国上游又在沿江何地？《明一统志·八十》[10]载：“五国头城在三万卫北一千里，自此而东分为五国，旧传宋徽宗葬于此。”。据史学界考证，五国（头）城位于依兰县城北郊的松花江右岸，当地现存辽金古城遗址一处；北宋徽钦二帝于金初被囚禁于此，有《宋史》为证[11]。

此外，近年的研究成果也验证了《明一统志》记载的正确性。学者们发现，自依兰以东（下）的原混同江两岸，由近及远，分布有桦川县宛里古城（越里笃）、绥滨县鄂尔米古城（奥里米）[12]、乌苏里江口古城（盆奴里）[13]、俄境巴哈里噶珊（剖阿里）[14]。在那里，可以找到其他四国的旧墟。

综合以上考证结果，我们有理由认为，辽金五国部之上游--越里吉国就位于今依兰县境内的沿江地区，五国头城是为越里吉国的都邑。当年，进献给辽国皇帝的海东青正是从这里，被大队兵马抢夺出五国部，再送往数千里之外的辽上京。

注释：

[1]《契丹国志》：“女真东北与五国为邻，五国之东接大海”。

《北盟会编》：“五国之东接大海，出海东青”。

《金史 世纪》：“景祖稍役属诸部，五国之长皆听命”。

《元一统志》：“混同江发源长白山，经渤海建州西五十里，会诸水东北流上京，下达五国头城。又东北注於海”。

《癸辛杂志》：“高丽以北地名别十八 （原注:华言五国城也）， 其地极寒，海水皆冰，自八月即合，直至来年四五月方解”。按：“别失八里”是突厥语五城的意思。

《辍耕录》：“高丽以北地名别十八，译言连五城也，罪人之流奴而干必经此”。 

[2][4]《辽史》卷三十三《志第三 营卫志下》 ：“五国部。剖阿里国、盆奴里国、

奥里米国、越里笃国、越里吉国，圣宗时来附，命居本土，以镇东北境，属黄龙府都部署司”。

[3] 清《东北舆地释略》：“今乌苏里江口以东地名“伯利”，即剖阿里国，为五国之一，地居会宁东北，其东尽於海，与史文皆合，伯利即剖阿里—博和里之音转”。 

[5]于庆东《五国城通考》/“黑龙江民族丛刊”2005年3 期

[6]《辽史》卷十八《兴宗纪》重熙六年八月己卯:“北枢密院言越棘部民苦其酋帅，坤

长不法,多流亡，诏罢越棘等五部酋帅，以契丹节度使一员领之”。

[7] 尤志贤、傅万金 《简明赫哲语汉语对照读本》黑龙江民族研究所 1987年版

[8] 据赫哲族老人尤翠玉讲，赫哲语“向上（水）划船”，用w(i)utSipiE/“乌（维）吉别”作方位词。

[9] 金启孮《女真文辞典》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。

[10] [明]李贤等撰 《明一统志》（文渊阁四库全书）台北:台湾商务印书馆,1986年版 。

[11] [元]脱脱《宋史》，《徽宗本纪》载：靖康元年，金灭亡北宋。“二年二月丁卯，金人胁帝（指徽宗）北行。绍兴五年四月甲子，崩于五国城”；《高宗本纪》又记；十二年“夏四月甲子朔，遣孟忠厚为迎护梓宫礼仪使，王次翁为奉迎两宫礼仪使。丁卯，皇太后偕梓宫（徽宗灵柩）发五国城，金遣完颜宗贤、刘祹护送梓宫，高居安护送皇太后。

[12] 张博泉《金史简编》 “金以前女真人的历史--女真人的分布” 辽宁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。：“ 奥里米（国），明于其地设奥里米驿，清称鄂里米古城，旧城在今绥滨县西九公里”。

《黑龙江古代道路交通史》p145  ;人民交通出版社 1988版

[13] 于庆东《五国城通考》/“黑龙江民族丛刊”2005年3 期：实际上清初，乌苏里江两岸土著确曾被称作“穆连连”。……“穆连连”皆系蒲尼、蒲聂的音转，故定五国盆奴里部在今乌苏里江口处。

[14] 张博泉《金史简编》 “金以前女真人的历史--女真人的分布” 辽宁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。：“则巴忽里应即清时的巴哈里噶珊。女真语译音a常为ha，剖阿里即巴哈里”。

Textual Research on Geographical Locations of the Yueliji tribe in Wuguobu

Qing dong YU

( Heilongjiang  Province  Archives )

[Key words]:  Wuguobu  Liao-Jin history  Yueliji  Haidongqing

作者简介：于庆东 男 1948年6月出生  研究馆员 哈尔滨电工学院本科毕业。

主要研究领域：档案形态学、档案保护工程技术、松花江中下游历史地理。

通讯地址：哈尔滨市花园街204号 邮编 150001；TEL: 13199489166 /82517002

EMAIL: yuqd349@hotmail.com